沒有意外的話都是全職高手同人^^
葉修、喬一帆、喻文州我男神ww
 

【黃喻點文】來自異世的你。(下)

   @旧人归 姑娘點的文~希望你喜歡!

  今天實在太累了,貼完這篇我就要去睡覺TAT 最近比較忙,沒什麼時間打文真的很抱歉,不過我還記得我欠幾篇的,請放心……

  打得不好請見諒TAT

  大家晚安TAT



CP:黃喻(微王喻、盧喻)


五百粉點文



19


  王傑希的計畫很簡單,就是假借任務的名義讓黃少天和喻文州一起出行,然後增加兩人獨處的機會,看黃少天會有什麼樣的舉動。


  依宋曉的調查,黃少天這陣子的勢力已經不容小覷,若他想動手腳,多半會在最近行動。


  遇到如此明顯的機會,黃少天縱然謹慎,也會忍不住做點什麼的。


  但只要他一旦有所行動,埋伏在路旁的人就會出現將黃少天制住。不只是藍雨派,就連微草派也有人埋伏。


  計畫不算周全,只是一種簡單的測試。


  但,計畫一旦實行,就一定會有意外。


  例如,在計畫進行到一半時,黃少天和喻文州單獨趕路,卻殺出了別的門派的人,身著黑衣,可見並不想被看出是哪個門派。


  黃少天的劍術離學有所成還有一段距離,自然是力不從心。喻文州一個人也沒辦法對付三十來人,何況藍雨再怎麼強,其他門派也不是吃素的。


  兩人不敵來人,卻沒見原本埋伏的人出現,可見一定是出狀況了。


  喻文州蹙起眉,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拉著黃少天跳下山崖。


  黃少天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我去,這掌門電影看多了吧?哪不跑偏偏往這種地方跳──老子可沒有內力護體啊──


 

20


  喻文州一醒來,就感覺全身一陣像是要散架般的疼痛。


  他在往下跳前就已經先看好了落地的地點,專挑有樹葉之類的緩衝物跳,但畢竟是從山崖跳下,還是讓他摔得夠嗆。


  自小時候被魏琛點出自己並不適合劍術,他就一直在想辦法加強自己其他方面的造詣,直到現在,雖然不能說他已經是個武林高手,卻也不能小看。尤其他內力之深厚,甚至還略勝黃少天一籌。


  ……黃少天?


  喻文州瞪大眼,他都摔成這樣了,黃少天想必比他還要嚴重。他四處張望,發現了倒在不遠處的黃少天。


  他急忙上前去檢視黃少天的狀況,對方臉色蒼白,嘴角帶有血跡……喻文州捏住黃少天的脈門,發現對方的傷比他想像得還要嚴重。


  依黃少天的反應力和內力,應該不至於……這樣的疑問一閃而過,喻文州甩甩頭,首要之務是先將對方安頓好,不然這樣下去就危險了。


  他將黃少天扛到較陰涼的地方,雖然全身上下都在抗議,還是先將對方撐起,雙手抵住對方的後背,試著運氣替他療傷。


  不知道過了多久,喻文州原本還算平靜的臉上終於變得不太從容,額際冒出了不少汗水,就連後背的衣物也被浸溼。


  一直毫無反應的黃少天終於「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


  「少天?」喻文州一開口,才發現他的聲音有多虛弱。畢竟他也是受了傷的人,卻不顧自己先替黃少天運氣,讓他傷勢又加重了。


  黃少天張了張口,卻又昏了過去。


  喻文州搖搖頭,小心翼翼地讓黃少天躺在自己懷裡,然後拿出水袋,試著餵水給黃少天。


  黃少天並不領情,倒下去的水全都落到了地上。


  喻文州嘆了口氣,抿起唇,似乎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重新拿起水袋,自己喝了一口,然後低下頭,緩緩渡給黃少天。


  纖長的眼睫微微顫抖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卻還是忍不住心悸。


  餵了幾口水後,他讓黃少天靠著樹休息,然後皺著眉摀住心口,似乎是再也支撐不住,昏倒在黃少天身上。


 

21


  「唔。」


  黃少天感覺自己好像快喘不過氣來,終於睜開了雙眼,在意識到映入眼簾的畫面之前,他先感受到了身上無法承受的劇痛。


  「啊……對了,我從山崖上……」黃少天回想起了昏倒前的事情,這才低下頭,看見了害他喘不過氣的兇手。


  喻文州眉頭緊蹙,呼吸沉重,臉色也很糟糕。黃少天心沉了下來,連忙將喻文州扶起,這才有種奇怪的感覺。


  雖然身上的確還很痛,但似乎沒有其他感覺了……他就這麼從山崖上摔下來,應該要有內傷的吧?然後他目光一掃,看見不遠處的一攤血跡,才發現自己口腔裡有股腥甜的味道。


  喻文州內力比他深厚,傷得卻比他重,他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靠……我還以為你多聰明,為什麼不先救自己啊!」黃少天嘴裡唸叨著,心裡卻十分複雜──這個喻文州的確和他的「隊長」十分相似。「你不是知道我是叛徒了嗎?還那麼緊張我做什麼……還是你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你是不是傻啊,我要是真的『黃少天』早就把你宰了!」


  唸歸唸,黃少天眼眶卻已經紅了。他根本不懂醫術,看喻文州的樣子,傷勢一定很重,他卻沒辦法救對方。


  「還好我怕死,身上帶了一堆藥……」他連忙從身上摸出藥草和藥瓶,靠自己的記憶挑出一些對喻文州有幫助的,部分塗抹在對方傷處、部分則餵進對方嘴裡。


  折騰得差不多了之後,黃少天面臨了和喻文州相同的窘況──要怎麼餵他啊?


  他想到自己看過的為數不多的小說,又看看喻文州蒼白的臉,陷入天人交戰。


  「啊──算了,說起來我還欠他一條命呢,不過就是餵個藥,我怕啥!」黃少天說著,順帶吞了口唾沫。


  餵藥卻比餵水困難許多,藥丸可不是那麼好嚥的。黃少天只好將藥丸放進嘴裡咬成粉末,再和著水,然後餵進喻文州嘴裡。


  喻文州嘴唇的溫度比身體的溫度還要低許多,黃少天睜著眼看著對方的臉,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卻不知道還能怎麼幫他。


  「喻文州,你這笨蛋!」他鬆開口,幾乎貼著喻文州的唇道:「等你醒來就等著被我唸死!讓你再逞強!」


  然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連忙撇開頭,臉上有點發熱。


  不行了……這個人怎麼能長這麼好看!黃少天感覺有點不妙,他怎麼會對喻文州的臉發花癡?對方還是昏睡狀態啊……


  內心譴責了自己一下後,黃少天正想讓喻文州靠著休息下,對方卻在他懷裡掙了幾下,然後緩緩睜開雙眼。


  「……少天?」


  「呃,掌、掌門……」


  喻文州抿抿唇,查覺到嘴裡的藥味,抬起頭來看向黃少天,「少天,你現在可以走動嗎?」


  黃少天愣了下,「應該可以吧。」


  「那麻煩你先去附近查看一下,有什麼不對勁就馬上過來向我報告。」喻文州挺直腰桿,臉色雖然還是不太好,氣勢卻又回到了領導者的狀態。


  黃少天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軟弱的一面,心裡雖然無奈,還是不得不妥協,「好。」


  待黃少天走遠,喻文州才將身體靠在樹幹上,虛弱地喘了幾口氣。


  「少天……」他皺著眉,「你到底在想什麼?」


 

22


  黃少天回來後,一本正經地向喻文州報告附近的狀況,還拿出了路上順便摘的一些野果。


  把幾個不能吃的挑掉後,喻文州將那些野果塞回黃少天懷裡,「你傷得比較重,先補充些體力吧。」說罷,他笑意盈盈地望向黃少天,眼神卻有些探究的意味。


  黃少天卻沒有那麼深沉的心思,只覺得心裡十分感動,把懷裡的野果塞一半到喻文州手上,「掌門你也受了傷啊,別老是顧著我,你也吃點,不夠我還可以去摘嘛。」


  喻文州愣了愣,隨即又勾起笑容,「好。」


  就連黃少天都看得出他的笑容放鬆了不少,他忍不住感到有點心酸:這個人就連受了重傷也不願放過自己,總是想東想西的多累啊?


  然後他想了想,突然又離開了原位,在喻文州疑惑的眼神掃來時回答:「掌門你先吃著,我馬上回來啊!」


  喻文州遲疑的時候,黃少天又跑沒影了。


  「……傷才剛好點又……」他無奈地笑了笑。


  黃少天似乎變了,卻又與以前相同,他實在不想再多揣測些什麼了。至少現在,他想先相信對方一下,就好像幾個月前一樣……


 

23


  黃少天回來時,手裡拿著一片樹葉,葉片比他的手掌還要大上不少。他小心翼翼地將手上的東西遞到喻文州面前。


  喻文州好奇地看過去,卻看到了顏色不明的一攤液體……


  「掌門你那嫌棄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啊,你嚐嚐看吧,放心吃了不會拉肚子的。」黃少天捧著葉片催促。


  喻文州只好用手指沾了一點,酸甜的味道讓他有些驚訝,那和他手上的野果味道十分相似,卻又美味不少。


  「我把一些果子榨成果汁,然後把混起來味道比較好的都放在一起了。雖然榨得不太乾淨,但總比沒有好。」黃少天有點佩服自己的手藝,沒想到他還能徒手榨汁,早知道就開店了。


  「果汁?」喻文州笑了笑,「味道的確不錯。」


  「是吧是吧,你多喝點,還想喝我再去弄,不用跟我客氣。」黃少天拍拍胸脯,感覺特別有成就感。


  喻文州忍俊不住,「我知道了。」


  黃少天眨眨眼,看著喻文州的臉,突然不想移開視線。


  他眉眼彎彎,嘴角都帶著滿滿的笑意,柔和又溫暖。黃少天穿來這麼久,見到喻文州的次數本來就少,這還是第一次看他笑得這麼愉快。


  他又想到了那個身為藍雨隊長的喻文州。對方當時也是扛著這麼重的擔子,在面對他們的時候提起嘴角,壓抑內心的沉重嗎?


  但藍雨隊長已是曾經,藍雨派掌門還是現在進行式,而他的左右護法一個還是未定下心性的孩子,一個已經被穿了,黃少天無法想像對方現在的壓力會有多大,而他又能幫到對方什麼呢?


  他感覺胸口有點悶,卻說不出這種感覺是什麼。


  「少天?」喻文州疑惑地看著他,柔聲問:「怎麼了?是肚子餓了還是有哪裡不舒服?」


  黃少天悶悶地說:「掌門,我好得很,你還是多顧一下你自己吧。」


  喻文州好笑地說:「我?我又沒什麼。」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啊?我只是不想戳破你而已,不要當作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黃少天煩躁地說,「你是我們的掌門,但掌門也是人,我們是你的手下也是你的同伴,你隨時都能依靠我們啊,幹嘛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你是嫌自己事太少還是怕我們事太多?我……我們都很擔心你啊。」


  喻文州聽他這麼說,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他感覺有點心酸、有點煩悶、有點感動、有點不解,還有點心驚。


  最後他還是給黃少天一個笑容,「我知道了。」


  黃少天心裡明白對方根本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裡,卻只能撇撇嘴。


 

24


  當天晚上,兩人睡下後,黃少天在半夢半醒間感覺到一陣溫熱的風吹過自己的脖頸處,他皺起眉想挪動身體,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身邊的人氣息沉重,一點也不正常。


  他連忙睜開雙眼,不意外的發現喻文州發燒了。


  他懊惱地拍了下自己腦門,將外衣脫下披在喻文州身上,感覺冷風灌進來的時候也只能抖一抖,在心裡默念「我一個大老爺們這點冷風根本不算什麼」,然後去將水袋裝滿水,回來仿效下午的方法給喻文州餵水喝。


  喻文州臉色還是不太好,身上溫度滾燙,黃少天便在他額上抹些水,然後搓搓手,整個人抱住喻文州。


  「早知道就帶床棉被出門了……唉掌門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你要是燒壞了腦子藍雨怎麼辦,為了我們也好你可一定要馬上退燒啊……不過你這溫度真高,有沒有四十度啊……」


  「我說你有沒有好好幫自己療傷?說真的我今天說的那些話你給我好好聽進去啊,我真的很擔心你你知不知道?我原本以為我就夠讓人不省心的,結果你比我還讓人不省心,你說你是不是該反省一下。」


  「喻文州你啊……真是個大笨蛋。比我還笨。」


  黃少天幽幽嘆了口氣,感覺到湧上的睡意,讓他終於閉上嘴。


 

25


  喻文州做了一個夢。


  他站在黃少天的房間內,看著坐在桌前的黃少天。對方緊皺著眉頭,抿緊唇,就好像遇到了什麼讓他極度難過、憤怒的事一樣,他手裡還緊緊握著一支筆,深厚的內力竟把筆桿都給粉碎了。


  然後他臉色蒼白著又抽出了一支筆,這次看起來冷靜不少,臉色卻依然難看。喻文州知道他在寫什麼,那本子是他在幾年前送給對方的禮物,封面上的字還是他親手寫上去的,所以他一認出了那本子就好奇地往前看了眼,發現上面寫的都是現在藍雨派內部的缺陷、哪些人有什麼弱點可以掌握、哪些人比較好利用,全部簡潔明瞭地記在上頭。不過黃少天現在情緒不穩定,原本就不容易辨別的筆跡變得更加「有生命力」了,要不是喻文州還真看不出他在寫什麼。


  看來那些站在黃少天那邊的人,也有不少是被威逼利誘的。但喻文州真的想不透,黃少天為何要做這樣的事,從這樣的角度看過去,對方的臉色很痛苦、掙扎、矛盾。


  他並不想這樣做。


  喻文州伸出手,想試著碰觸黃少天的肩膀。他想告訴他,別難過,他並不怪他,也不會恨他。即便他十分清楚這只是個夢。


  這時,他卻聽到了黃少天的聲音,不同於眼前這人的樣子,語調清澈又婉轉,溫柔又無奈,簡直一點也不像他,但他聽著聽著卻笑了出來。


  然後他又望了一眼書案前的黃少天,此刻他心裡最後的一絲糾結也消失無蹤。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既然他人還在,他就有辦法讓對方把一切都說出來。他早已決定相信他,又何必再多想。


  「少天。」他看著黃少天,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這就是最後一眼。「我說過了,無論如何我都信任你,當初會坐上這個位置,本也是為了你。」


  說罷,他回過頭來,再也沒有半分留戀。


 

26


  清醒前,喻文州就感覺不太對勁,結果一睜開眼就看到黃少天放大的正臉,喻文州沒有一點防備地被嚇到了,就連迎面揮來的刀劍都沒辦法讓他眨一下眼,他卻因為黃少天驚得差點跳起來。


  誰知道他才掙動一下,就被黃少天抱得更緊了。


  ……好吧,讓我自己來理一下思緒。


  喻文州閉上眼睛,猜想應該是自己發生什麼事才會導致現在的情形發生,恐怕是下午沒有完全處理好自己的傷,所以……


  因為被某人緊緊抱住,喻文州無法端坐起來運氣調息,不過他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鬆不少,背後的衣服還有點濕,恐怕是剛才發過燒,現在已經退了……


  想著想著,他看著面前的黃少天,心裡又是一陣溫暖。


  如果黃少天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演出來的,他恐怕會崩潰吧。這樣一個人,實在不適合做這些事情,太過深沉、黑暗,他希望黃少天能一直開開心心的,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天理不容的事,他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他才接下掌門的位置,這也是他和魏琛說好的,對方似乎有些無奈,不過他也正有此意,於是兩人很快達成了共識。


  說起來……好像很久沒聽到魏琛的消息了。


  還來不及細想,黃少天就睜開了雙眼。


  他眨眨眼,看到喻文州已經清醒,不禁笑了出來,兩排白牙在月光的映照下彰顯著存在感,「掌門你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發燒了?把我嚇得都要睡不著啦……對了對了,我先看看……」他說罷便直接用自己的額頭去碰喻文州的,然後放鬆道:「嗯,退燒了……」


  不知怎地,喻文州感覺自己臉有點熱,他點點頭,故作鎮定地拍了拍黃少天的手,「先讓我坐起來調息,一會就好。」


  「啊,好的。」


  黃少天鬆開了手,在喻文州離開時感覺一陣冷風灌了進來,伴隨著一陣微妙的失落感,吹進他的心裡。


 

27


  兩人在山崖下等待救援的第四天,就等來了信鴿。


  喻文州摸了摸胸口,笑道:「還好香囊沒掉,我竟都忘記還有信鴿了,本來還打算用輕功拚一拚。」


  「香囊?」黃少天好奇地問,他還以為香囊是女人才用的東西。


  喻文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發現黃少天是真的感到不解,於是遲疑地說:「就是讓信鴿能找到收信人的香囊,牠們都是訓練過的,可以聞出這種特殊香料的味道,這樣不管我在哪裡,都不用擔心找不到我。」然後他想了想,又道:「少天你也有一個。」


  黃少天一愣,連忙摸了摸自己身上,卻沒摸出任何東西。然後他就想,對啊,我都穿過來多久了,那香囊應該是放在一開始的那套衣服上,我不知道有這種東西,當然不可能再帶上了……


  「對啊,我沒帶……掉下來的時候我一定是撞到頭了,居然連這種事都忘記,哈哈哈哈……」黃少天搔搔頭,內心無比尷尬。


  喻文州卻只是點點頭,拿下綁在信鴿腳上的紙──上面什麼都沒有寫,只是一張白紙。


  喻文州卻絲毫不意外,他隨手撿了一個野果,以果汁代墨水,簡單地寫上了幾個字表達兩人的情況,然後再將信紙綁回信鴿腳上。


  黃少天不安地在一旁等著,結果信鴿都飛得看不見影了,喻文州卻還是沒有什麼表示,他感覺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喻文州瀟灑地一掀衣襬,席地而坐。他好笑地看著站在原地的黃少天,道:「怎麼還站在那?過來坐下,我有事要問你。」


  黃少天抱著早死早超生的心態飛快地在喻文州面前坐下。


  喻文州伸出手。


  黃少天疑惑地看著他,但他心裡有鬼,愣是好一陣子沒反應過來,才緩緩地把自己的手遞上去……


  喻文州直接掐住他的脈門,在他感覺自己生死一瞬間的時候,問道:「少天,你是不是在約莫半個月前,受過很重的傷?」


  黃少天心頭一跳。這傢伙還懂醫術……而且貌似挺厲害的?半個月前,不就是他剛穿來那天嗎!


  他抿緊唇,害怕對上喻文州的眼神,會看見對方眼裡的審視和冷漠,但他感覺喻文州將手鬆開,只是稍微圈住他的手腕。


  「少天。」喻文州將聲音放柔,「到底怎麼了?」


  黃少天忍不住抬眼頭瞄了一下,驚訝地發現喻文州一臉關切,沒有其他想法參雜其中。


  他心裡一陣感動,忍不住反握住喻文州的手,「掌門,我……」


  他猛然打住。


  喻文州重傷初癒,他就這麼把實話都說出來,會不會給對方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而且現在也不能確定那些襲擊他們的人是否已經放棄,這些事情只會讓喻文州心煩而已,還是先等兩人安全了之後再說吧……


  於是他鬆開手,乾巴巴地說:「等我們回到藍雨,我保證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請你等到那時候,可以嗎?」


  喻文州盯他盯了半晌,才嘆口氣,「好。」


  黃少天突然又拉住他的手,誠懇道:「我一定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點都不會瞞你的!真的!」


  喻文州愣了下,隨後笑道:「嗯,我相信少天。」


  黃少天也放鬆地笑了。


  兩人相視而笑,都沒有發現,彼此的手就這麼一直牽著,沒有鬆開。


  就如情愫漸生,卻絲毫不知。


 

28


  隔天,盧瀚文率領幾個弟子急忙趕到山崖,將黃少天和喻文州救了上來。


  黃少天在離開前回頭一望,那原本是讓他感到絕望的地方,如今要他離開,他卻又有點捨不得了。


  他忍不住搖搖頭,居然有這種想法,真是瘋了。


  一上馬車,盧瀚文就忍不住抓住喻文州的手,東看看西看看的,甚至還難得踰矩,直接摸到了喻文州身上。


  「瀚文?」喻文州訝異地眨眨眼,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不該阻止他。


  「瀚文你幹嘛啊!」黃少天可沒這麼好脾氣,他直接把盧瀚文給拉開,「他可是你掌門你知道嗎?一來就摸東摸西的像不像話,回去再讓景熙看看就好,你不用在這裡瞎操心。」


  盧瀚文抿緊唇,在喻文州沒注意他的時候瞪了黃少天一眼,那眼神很明顯是在說──「就是因為有你在我才不放心」。


  黃少天簡直想喊冤:他根本沒想過要害喻文州好不好!


  「對了,瀚文。」喻文州正色道,「五天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藍雨有沒有任何傷亡?把事情經過全部交代清楚。」


  一說到這個,盧瀚文臉色就陰沉下來,「是越雲,就是越雲山莊的!掌門放心,藍雨沒有死傷,大多數是輕傷,還有小部分人重傷,但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微草的掌門也承諾會協助我們去向越雲山莊的人『討個說法』,我們現在證據還不太足夠。」


  喻文州沉吟,「果然……」然後他從懷裡摸出一支銀針,上頭似乎還有些精細的紋路,「你看看這是什麼。」


  盧瀚文大驚,「這、這是越雲的獨門暗器『飛雲針』!掌門你身上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喻文州冷笑道:「當時我被襲擊,便毫不猶豫地對那些看起來防備比較薄弱的地方下了死手,其中一人想必是急了,才會朝我丟出這飛針。還好這支沒有什麼毒素,我不用多久就把毒給逼出來了。」


  「太過分了!」盧瀚文忿忿,「掌門,這飛針就先交給我吧,我會拿去給微草掌門的。」


  喻文州點點頭,將飛針用手帕包住,交給盧瀚文。


  黃少天聽著他們的對話,想到五天前那場廝殺,那種自己彷彿在下一秒就會死去的感覺,突然感到心裡一沉。


 

29


  一回到藍雨,幾人就見許久不見的徐景熙抱著一個臉盆匆匆忙忙跑過去。


  「徐師兄!發生什麼事了?」盧瀚文連忙攔下對方。


  「瀚文?啊,你把掌門帶回來了嗎?掌門有沒有受傷?」徐景熙一看見他就連忙東張西望,一看到喻文州和黃少天好好地站在旁邊才鬆口氣,「沒事就好,掌門,你如果沒有受傷,能不能先替我去看著鄭軒?」


  「鄭軒?鄭軒怎麼了?」喻文州還沒說話,黃少天就衝動地上前想抓住徐景熙問個仔細,卻先瞄到了對方手上的臉盆裡,竟是滿滿的血紅色。


  「本來情況挺穩定的,不知怎地又出問題……掌門你先去看著,我馬上回來。」徐景熙沒有注意到黃少天蒼白的臉色,抱著臉盆就跑了。


  喻文州蹙起眉,連忙朝鄭軒的房間走去。


  黃少天待在原地愣了一段時間,才跟隨喻文州的腳步走向鄭軒的房間。


  他站在房門外,看著喻文州坐在身上大穴都插滿了銀針的鄭軒身旁,似乎正在替他把脈。鄭軒閉緊雙眼,臉色蒼白,嘴角甚至還有血絲,身上的衣物也都被血染紅。


  黃少天連忙撇開頭,頭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房間,路上撞見徐景熙也沒有跟他打招呼,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與這個地方終究是格格不入的。


  他所處的是真正的江湖,每天過的是刀光劍影、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很有可能上一秒還對你笑著的人,下一秒就死於非命。但黃少天是幾千年後的人,那個世界雖然也有殺戮,卻幾乎不會在台面上發生,也不用怕會莫名其妙被別的門派尋仇斬殺,只要老實工作賺錢就能活得很好,更何況黃少天在退役後就是個小老百姓,與常人沒什麼不同。


  他想通了、他清醒了、他終於明白了。


  他不能在這裡留下來。


 

30


  喻文州已經有好幾天沒看到黃少天了。


  他想到當時黃少天難看的臉色,突然心裡一陣不安,好不容易等鄭軒醒來後,他才離開床邊,準備告訴黃少天這個好消息。


  「掌門,辛苦了,你回去也好好休息下,你臉色不太好。」徐景熙舒了口氣,「鄭軒,掌門可是不眠不休在這裡照顧了你四天了,還不快跪下謝謝掌門跟大爺我!」


  鄭軒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給他。


  看他們還有心情開玩笑,喻文州是徹底地不擔心了,他朝徐景熙點點頭,便走出門外。


  徐景熙看著他的背影,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時,盧瀚文也正好推門而入,臉上滿是疑惑的表情。


  「瀚文啊,來得正好。」徐景熙朝他招招手。


  「鄭師兄你醒了!太好了!」盧瀚文開心地撲了過來,然後在要撲上床的時候被徐景熙攔住。


  「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你別把他壓死了啊。」


  鄭軒又朝徐景熙翻了個白眼,他要是能動作,一定要送這傢伙一顆手雷!這擺明是欺負傷患!


  盧瀚文「嘿嘿」兩聲,乖乖地待在床邊不敢亂動了。


  「瀚文我問你啊,你在接到掌門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他有哪裡不對?」徐景熙突然正色問。


  盧瀚文也擺出了嚴肅臉,「我問過掌門,他說……」然後將飛針的事說了。


  「什麼?!掌門中過毒!」徐景熙驚得從椅子上站起,「那飛針呢?」


  「我、我在兩天前已經交給微草的掌門了……」盧瀚文被徐景熙的動作嚇了一跳,不安地問:「掌門怎麼了嗎?」


  「我不是不相信掌門……但那天我沒有仔細替他把過脈,之後為了鄭軒的事也沒能好好問他,實在沒辦法確定他體內是不是還留有餘毒……他的臉色不太像是單純過度疲勞……」徐景熙抿唇,「如果凶器還在,我還能依上頭的殘毒推斷,但現在……」


  「什麼?!」盧瀚文失聲叫道,「我馬上去找掌門過來!」


  徐景熙點點頭,結果他一抬頭就沒看見盧瀚文了。


  「嘖嘖,這孩子應該不會有戀父情結吧……」徐景熙感嘆道。


  鄭軒又翻了個白眼。像是在說「掌門中毒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而且掌門什麼時候成了瀚文他爸了?」


  「不是嗎?我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孩子,掌門就是我們的父母親,現在掌門換人了,但依然是我們的天地啊。」徐景熙笑了笑,「唉,就是這掌門太讓人不省心,希望他沒事才好,不然至少會有三個人跟我拚命。」


  鄭軒拋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這還用問嗎?」徐景熙伸出手指數:「瀚文、微草的掌門,還有黃少啊。」


 

31


  兩刻鐘前,喻文州剛從鄭軒房間走出來不久,便遇到了盧瀚文。


  這個方向……喻文州叫住了若有所思的盧瀚文,問:「瀚文,你剛才是不是去找過少天?」


  「啊,掌門!」盧瀚文一見面前的人是喻文州,連忙行禮,隨後才道:「我剛才是去找了他沒錯……」


  「他……還好嗎?」喻文州又問。


  「呃……」


  盧瀚文臉色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雖然他掩飾得極快,但當然沒有逃過喻文州的眼睛。


  「瀚文,少天他怎麼了嗎?」喻文州直直地看著盧瀚文,眼神很明顯是在說「你最好不要騙我」……


  盧瀚文嘆了口氣,視死如歸地說:「他剛才……突然要我……朝他腹部刺一劍。」


  喻文州悚然,「什麼?」


  「就是這樣……」盧瀚文連忙低下頭,怕被喻文州看出他眼裡的心虛,「我沒有騙你,他真的這樣跟我說。」


  盧瀚文心裡忍不住想:糟了糟了掌門要是問起來我要告訴他實話嗎?我半個多月前真的刺了黃少一劍啊──


  喻文州卻沒有多問,只是點點頭,然後就快步離開了。


  他越想越不對勁,只覺得內心十分不安,卻沒辦法準確說出是怎麼回事……喻文州蹙起眉,感覺體內的真氣似乎亂了,他連忙定了定心神。


  總之先去找黃少天再說。


  喻文州完全沒有多想自己身體的不對,只是急忙走到黃少天房門前,抬手敲了下,卻遲遲未聽到黃少天應門。


  他難得緊張了一陣,終於聽見裡頭傳來一聲「進來吧」。


  黃少天一見來人是他,臉色頓時又沉了下來,喻文州感覺有些難受,卻只能提起嘴角勉強道:「怎麼,少天沒聽出我的腳步聲嗎?」


  沒想到黃少天卻退後幾步,道:「是啊,腳步聲,還可以這樣認人呢……古代人真是了不起啊。」


  「少天?」喻文州抿唇。是他聽力出問題了麼?怎麼黃少天說的話,他一句都沒聽懂?


  「喻掌門。」良久,黃少天終於開口道:「我答應過你,要把一切都告訴你吧?」


  喻文州點點頭。


  「我現在就可以說。」黃少天直直地看著他,像是要向他證明,自己並沒有說謊,「黃少天這個人,早在半個月前,就在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了。」


  喻文州一愣,「消……失了?」


  「對。」黃少天毫不拐彎抹角,「他死了。」


  喻文州捂住心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情緒不穩定的黃少天完全沒發現喻文州有什麼不對,只是依然冷淡地說:「他在半個月前就被人殺死了,我不是他,只是個……從別的地方飄來的鬼魂而已,而且剛好也叫做黃少天,除此之外,我與他就沒有任何聯繫了。」


  喻文州攥緊胸前的衣物,「什……麼?」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說的都是實話,你早就發現我一點內力也沒有了對吧?那是因為我根本不懂要怎麼控制那些東西,我也不懂劍術,任何能保命的東西我都不明白,我本來也根本不需要明白!」黃少天激動地走到喻文州面前,看著他,「你懂那種人生完全被顛覆的感受嗎?我根本不屬於這裡,我應該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是不應該來到這裡的……」


  話還沒說完,喻文州就突然吐出一口血,染紅了黃少天的半張臉,還有衣襟。


  黃少天一愣,反射性接住了倒下的喻文州。


  「喻掌門?」他看著懷裡的人,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掌門?掌門?你怎麼了……喻文州?」


  ──喻文州。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稱呼這世界的喻文州,他一直不願承認這個人,好像他只要這樣叫了對方,對方就真的會代替喻文州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永遠的好隊長、好朋友。


  但如今他眼眶發紅,感覺到心臟如被緊緊揪住一般疼痛時,卻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喚他「喻文州」,只希望他能認出自己的聲音,能聽出自己有多害怕,然後就會馬上睜開雙眼。


  他從來不覺得喻文州是脆弱的,就連之前被困在山崖下時,喻文州倒在他懷裡、還有半夜發燒那次,他都不覺得喻文州很脆弱,因為他知道這些對對方都不算什麼,對方總有辦法撐下去。


  但剛才的喻文州,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彷彿受到了最嚴重的打擊,然後那個一直都十分強大的領導者,吐出一口血,染紅了他的衣襟,便暈了過去。


  彷彿永遠不再醒來。


  黃少天想到了臉色慘白的鄭軒,閉上眼睛不願再想,他強作鎮定,腦袋裡很清楚應該要去找徐景熙,身體卻一動也不能動。


  這時,盧瀚文破門而入。


  「掌門!」


 

32


  王傑希覺得最近自己事情真的挺多的。


  之前因為黃少天的事,他三番兩次地拜訪藍雨,想為喻文州分憂;然後因為自己的計劃出了紕漏,他只得負起責任查出幕後黑手;最後在不久前,他收到了從藍雨來的急件,對方說喻文州中毒了,可能有生命危險,請他過來幫忙……


  雖然想是這麼想,但王傑希還是當機立斷地備好了需要用到的工具,然後急忙趕到藍雨。


  在看到喻文州前,他先看到了守在對方床邊的三人,但裡面只有一個人他認得出,是藍雨的醫師徐景熙,另外兩個身形有點眼熟,他卻看不出是誰……


  兩人的臉腫得至少有原本的兩倍大,其中一人的衣襟還沾滿了血,真不知道剛才是發生了什麼事……


  徐景熙雖然看出了王傑希疑惑的眼神,但他當然不會跟對方解釋這是他們倆剛才互毆導致的結果,只是給他一個眼神,讓他快來幫忙。


  王傑希看了看喻文州的臉,稍微查看了下其他地方,然後拉起喻文州的手把脈。


  「……飛雲針的毒。」王傑希閉上眼,「雖然已經剩下不多,但因滯留過久,加上喻掌門……痛急攻心,毒素迅速蔓延,已經傷到心肺。」


  黃少天一震,握緊了拳頭。


  「這些我都知道,可我只能暫時壓抑住毒素,掌門現在的情況太不穩定了,必須馬上根治才行!」徐景熙急道。


  盧瀚文終於忍不住,居然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王掌門!您妙手回春華陀轉世,請一定要救救掌門!」


  「我知道。」王傑希睜開眼,原本頗讓人詬病的大小眼此時卻散發的奇妙的魅力,「我一定會救他。」


  徐景熙連忙去拉盧瀚文,「哎唷,瀚文啊,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可別亂跪,快起來吧。」


  黃少天終於抬起頭看向喻文州,對方的臉色甚至比四天前的鄭軒還要糟糕,他卻無法像當時一樣撇開視線,只能直直地看著他。


  然後,他竟也像盧瀚文一樣,朝王傑希跪下。


  他只說了一句話:「你一定要救醒他!」


  王傑希終於忍不住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又淡淡地點頭,「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沒有我救不了的人,喻掌門情況雖然不樂觀,但他絕對不會是我手下的例外。」然後他頓了下,又道:「所以,快起來吧,藍雨掌門的左右護法,我受不起你們如此大禮。」


  黃少天眼眶還是紅的,看起來隨時會落下淚來,但是他沒有。


 

33


  喻文州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是不屬於他的人生。他看著少年時期的自己進入藍雨訓練營,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一次又一次撐了下來;他看著自己打敗了崇拜的前輩,然後成為了藍雨戰隊的隊長;他看著自己扛著藍雨,在與論的壓力下,靠著自己的頭腦和一本筆記本熬過無數個夜晚;他看著終於拿下冠軍的藍雨眾人抱成一團,笑中帶淚,然後再也沒有人質疑他的實力。


  夢裡的另一個人,和「他」一起度過了幾乎半個人生的人,就是這個世界的「黃少天」。


  這才是他的人生。他說的對。


  然後場景一換,他看見了一身青衣,抱劍而立的黃少天,對方的臉色十分難看,甚至將長劍對著自己面前的人,似乎正在質問什麼。


  對方顫抖著搖了搖頭,然後黃少天收劍,拂袖而去。


  接著場景又換,卻是換到了黃少天的房間內,他發了瘋似的把房間裡能摔的東西都摔落到地上,然後失魂落魄地拿起那本筆記本,突然笑了。


  黃少天開了口,這次聲音終於傳入他耳中。


  那語調淒涼而憂傷。


  「不管怎麼說,魏掌門是因你而走,導致下落不明,不知生死……我欠你的,來世自會奉還,但你欠他的,我必須……」


  聲音到這裡中斷了。


  喻文州感覺腦子亂成了一團,什麼都沒辦法想、什麼都感覺不到。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人都因他遭遇不幸,縱使他再怎麼堅強,也扛不住這一重大的打擊,雖然是在夢中,卻感覺到極大的痛苦,甚至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就在這個時候,他又聽到了一個聲音。


  如此熟悉,卻讓他想不起來是在什麼時候聽到過。


  「我不知道你到底算不算是個好掌門,但我知道你這幾年為藍雨付出的心力,大家也都很清楚,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領導者,這點毋庸質疑,就算是黃少,也沒有資格否定你的努力。」


  他緩緩睜開雙眼,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黃少天。


  ……是誰呢?是哪個「黃少天」?


  對方漾著溫柔的笑容,朝他伸出手;他心裡雖有疑慮,但還是也朝對方伸手,將自己的手放在對方掌心。


  「黃少天」對他說:「你是我們的掌門,但掌門也是人,我們是你的手下也是你的同伴,你隨時都能依靠我們啊,幹嘛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你是嫌自己事太少還是怕我們事太多?我……」


  他想起這是在山崖下,黃少天對他說過的話。


  但對方卻堅定了眼神,對他說道:「我很擔心你……你知道嗎?別什麼都想著要自己解決,你有尋求幫助的權利,沒有人會怪你。」


  他突然就知道這是誰了。


  「少天……」他說道,「你真的不怪我?」


  「為什麼要怪你?」黃少天笑了笑,「我只求你快點醒來,不然我就得一輩子都趴在你床邊,讓你一醒來就能看見我。」


  「醒來?」


  「對,醒來。」


 

34


  「──!」


  喻文州猛地睜開了雙眼,嚇到了身邊七人。


  除了坐在床邊的王傑希,還有徐景熙、黃少天、盧瀚文、宋曉、鄭軒,跟李遠,他們看起來都很憔悴,臉色十分糟糕,若要換到平時一定會被徐景熙念個半死,如今他卻是臉色最糟的那個。


  王傑希還是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文州?你醒了?」


  「王……傑希?」喻文州正想坐起身,卻感覺全身上下一陣疼痛,然後就被王傑希給按了回去。


  「別動,醒來就好。」王傑希終於露出了笑容,「都第三天了,再不醒來,我可真要把微草派的招牌砸了。」


  「三天?」喻文州不解。


  「掌門你餘毒未消,加上心脈受損,王掌門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你救回來。」徐景熙忍不住插嘴,「中間還停了呼吸兩次,嚇死我們了!」


  就算全身都痛,喻文州還是忍不住笑道:「那我還真是從鬼門關走回來了。」


  「掌門你別亂說話!」盧瀚文抹了抹臉,眼睛都紅了,「你才不會死呢,你死不了的!」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瀚文你也閉嘴!」徐景熙瞪他。


  喻文州看向黃少天,才發現對方居然落淚了。


  「少天……?」


  黃少天一個箭步向前,伸出手輕輕環住喻文州,如此小心翼翼,就像對待這世界上最為貴重的寶物。


  「你總算醒了。」他說道,「我可想死你啦。」


  語調輕挑,聲音卻抖得不像話。


  「嗯。」喻文州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我回來了。」


 

35


  黃少天將王傑希送到大門口,早就有馬車備在外頭,還是李遠親自駕的車。


  王傑希卻沒繼續走下去,而是回頭看向黃少天。


  「怎麼啦,該不會是被我們藍雨的伙食吸引了,想多在這裡蹭一陣子飯?」黃少天此時終於有心情嘻皮笑臉,「我們不收微草的人,還是個掌門,你還是回去微草喝你的中藥吧。」


  「我真是不明白。」王傑希笑了笑。


  「不明白什麼?」黃少天道。


  「不明白他看上你哪點。」王傑希說罷,便沒有再多停留,直接上了馬車,把黃少天的罵罵咧咧都拋在腦後。


  「去你的!王──大──眼!」黃少天很幼稚地在馬車後做了個鬼臉,「我就知道這傢伙對掌門有意思!好在我夠機智!出來給他一個下馬威!」


  只要一想到喻文州聽到王傑希要走了,便想不顧自己病體下床送對方出門,他就覺得非常之不爽。


  「切,我才不知道這傢伙有什麼好呢!」


  然後黃少天回過頭,決定要抓緊時間將喻文州追到手,握拳。


 

36


  於是在喻掌門臥病在床的時間,有個人狗腿地送飯送藥還兼任交通工具抱著掌門在藍雨奔來跑去已是常態,所有人都習慣了這詭異的畫面。


  盧瀚文似乎已經相信了黃少天,但每次兩人一相見還是有股火藥味,就不知這燃點是從何而來……


  王傑希也常以「來確認喻文州傷勢」的藉口過來探望對方,導致黃少天危機感升級到了最高點。


  偶爾也會有三人擠在一起的情況下,喻文州就只能看這兩個半大人(盧瀚文算半個大人)為一件小事爭鬥不已,然後搖頭苦笑。


  他想,或許也該找個時間向那個笨蛋表明心意了,不過要什麼時候好呢?


  喻文州一手托著下巴,笑意盈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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